一些如同楔子的喃喃。

而我的文字再也無法抽離生活,越想隱匿卻越是曝露。

我翻開那些我所鄙夷的,曾愛慕、窺視的,有的成了親密的繩索,有的令人頹喪,更多的已成過往。或許這些日子我憤怒而嫉妒,是因著自己的無法從一而終。我被引入更生澀難懂的文學世界,那裡比從前更有力量,更深邃,而更令人無法自拔。我卻再也無法創造了,無法前進,卻越是沉溺,而享受。那是不成的,人活著不能沒有創造,那是比死去更令人難受的事。所以還是要辛苦走過這個階段吧,像他們說的上坡路,慶幸你覺得苦覺得累,應該這樣自我激勵而不要停留。這是瓶頸的開始,和過程,如果那也有結束的一天的話。

偶爾還是會有對某些對象,以及和世界說話的欲望。我更想念的是讓我寫起字來的Z。偶爾會想對他撒嬌,想扯扯他衣角——「不考慮寫一封情書給我嗎?」如今Z是一座冰山,或睡火山了,某部分的他不知是裝睡或沉睡,或如他所說(而我不願相信的),永遠不會醒來了。Z這樣說的時候並不難過,不難過意味著心電圖上的直線,Z冰冷地對我說,而我像喪禮上欲哭無淚的寡婦,或許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孤兒了。我當然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,從前令我發光的人如今已熄燈。我不為他點燈,除了因為我沒有火柴,更因為我其實並不知道他的煤芯在哪。我為我的愛感到抱歉,我知道我不曾真正愛人,如果愛就是犧牲,那我愛的只是我自身。

不懂愛人和不懂創造是同一回事。所以這些都是瓶頸了,如果哪天我也有了超越的可能。會想要說更多的,但你要給腳傷的人一點時間,她會走的,只是慢一些,少一些。如果願意,她也會非常樂意為你娓娓道來。

這裡是離海更遠的地方。活過的二十幾年,並不曾走訪多少處,可每個地點都曾認真停留。我願在這裡築起帳篷,或更適合久待的磚頭屋吧,一字字一句句,但願路過的人也能在海上尋獲比星光更美的意義。生命何其短暫,誰都是過路人。一霎眼神,或已是永恆。唯有留下一些自以為如同流星般的故事和思緒吧。

流星知道它終將失落,它在意的是,它曾用力燃燒、真切璀璨過。